这是一顿混乱的晚宴,城中绚烂的灯火和满眼的欢庆让成都在这乱世中显出一分诡异。
要说乱世之中攻城略地本不是什么稀奇事,只是如今这战败一方却军民同乐的景象确实是老刘家独一份。
魏延在宴上豪饮乱醉,不到一个时辰就在席上昏睡过去被刘备安排卫兵架回去了。南宫没有与他多交代,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观魏延发泄式的豪饮。刘备走过来又走过去,几番从南宫面前走过也没去与他搭话。
南宫也是一个人默默的小酌,马超从祝贺的人群中钻出来后径直往南宫处走来。一身酒气的他挨着南宫坐了下来,看着席上欢声笑语的诸人对南宫说道,“先生可有想过现今如此境地?”
南宫举起手中酒盅,浅饮三分后说道,“飞鸟尽,良弓藏。此乃高祖之理。我怎会不知?”马超若有似无的笑了一下说,“那我心在何处,先生可知?”
南宫转过来看了一眼马超,淡淡说出两个字“西凉。”马超对南宫轻轻点了点头说,“知我者,先生也。孟起冒昧,欲求一计。”
马超等着南宫的答复,还没等到应允南宫就开口回答,“先请领临沮,后请兵于主公,代其收西凉。不出三年主公必与曹操争霸于汉中,君可发兵策应。此战主公占尽天时故而必克,待汉中既定君即上疏为主公请天子命,主公若成则君可自领西凉之地。如此君愿即成。”
马超听罢沉默不语,只举起杯中之物一饮而尽。心想眼前的这位相貌丑陋的狂士可谓洞悉如神,策断千机。他虽烈酒入喉,却有一股抑制不住的寒意从心底渗出。
南宫也没再说什么,仍然一个人吃着酒菜。马超起身,走前小声说了一句,“先生算无遗策。孟起一介匹夫,只明一理。知人心者可怖也。孟起深感先生成全之恩,此不言谢。”
说罢马超离开了南宫身边,往人群走去。
时值深夜,夜宴已散。南宫孤身在城中走着,看着这近一千八百年前的故乡。夜风凄寒入骨,吹得南宫瑟瑟发抖。这漫天的繁星是南宫在自己的时代看不到的美景,这里是一个被人传颂成璨烂如星空的时代。但这个时代不属于南宫,他来自二十一世纪。
南宫在城墙之上走着,看着远山与星空交界的剪影。这时的他突然想家了,想父母,想女友,想身边的朋友兄弟。自己那个时代的身边人都是真心对自己,而自己也有可以真心对待的人。自己在这个时代却是如此孤独,天地悠悠,谁知我心?
要说南宫没有情绪是不可能的,为了保证历史的行进,为了保障刘备的帝业多次与死神擦肩。自从自己在落凤坡魂穿之后,不管是攻雒城还是取葭萌自己都与那魏延身先士卒。如今大功落定,自己却和魏延被发配荆州给赶出了权力中心。不说自己怎么想,这也是对魏延没有一个交代。
想到这里的南宫颇有些不忿,心中念到不想刘备竟然也是个无情无义之人。南宫从内兜之中拿出电子书,一时间觉得自己真是可笑。
这历史大势与自己何干?这乱世之中自己手无缚鸡之力,能活到明天都是奢求,还管那谁得天下?
反正历史不会让自己得天下,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。自己只是一个打工的社畜罢了,操那份拨弄乾坤的心做啥!这刘备一句话就要自己去荆州送死,自己却反对甚至连辞职的权利都没有。
还真是“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”啊。
南宫在城楼之上哈哈大笑起来,笑自己的无力也笑自己的天真。还真以为自己穿越了就能成为龙傲天?想做龙傲天不如求上天让自己穿到司马家去,穿个庞统有屁用!
南宫那凄厉的笑声引来了驻守的卫兵,卫兵看着南宫这幅狂相都不敢接近。直到南宫倒在了眼前,卫兵们才赶上前来。
一夜过后,南宫在自己住处醒来。窗外秋日艳阳高照,显然已是午后。自己孤身一人躺在一处宅邸之内,身边连个关心的人都没有。
南宫起身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昨日的衣物就这么睡下了。沉醉过后的第二日还是那么难受。喉干舌燥还头疼的南宫起来想要找点清水喝喝。起身打开卧室的门,门口却站着魏延。
魏延本来靠在廊下,已经打瞌睡睡着了。他被南宫开门的动静惊醒了,看见南宫起身往外立即对一侧喊道,“先生醒了,尔等即刻前去准备用膳,沐浴更衣!”
南宫顺着声音看去,几个仆人模样的答道后匆匆跑开。魏延扶着南宫往正厅走去,边走边说道,“文长实在是……昨日只顾自己发泄狂饮,竟未想兄长感受。今日大早听说昨夜寅时兄长于城上晕厥被卫兵送回。心中担忧便赶来了。”
南宫挥了挥手,示意魏延自己并不介意说,“文长之意某心领了,是为兄害你毫无精进,如今还要随我远赴荆州。”
魏延挠了挠头,蛮不好意思的对南宫回答,“兄长言重了,魏延除了厮杀并不长于计略。正是有兄为我谋定破敌之策才有陷阵之功。此番入川之役主公定知兄长的不世之功,只是我也不解主公之意。我自荆州来,如今返荆州去也是重归故土。大丈夫建功立业,难道还要挑地方!”
南宫听完魏延这番话笑出了声,心想这魏延虽然有时候一根筋倔强得要死,却也确实是一个有情有义之人。只是前路艰险,一步踏错可能魏延与自己都要命丧黄泉。南宫默默下定了决心,无论荆州是保是失也无论刘备的江山是存是亡。
自己要保住自己和魏延的性命。
两人一路穿过中庭来到正厅,魏延扶着南宫在上座坐好,然后走出厅门去寻仆人去了。南宫一个人坐在这个陌生的“家”里,看着周围的一切。
不一会儿魏延咋咋呼呼的带着七八个仆人回来,对他们指手画脚的安排事情。安排完后魏延上前对南宫说,“兄长随我一路劳累,如今有半月闲暇就好好休养吧。点兵准备之事交由我去做,兄长就在宅邸修身养性。今早主公派人送来生活用品及仆人二十余,刚才我已交代好了。他们马上拿来午膳,兄长用过之后便随他们去沐浴更衣,今日就好生休憩,我先告辞。”
说完魏延对南宫行了一礼,然后退下往外走去。
南宫坐在厅中,在魏延离开后马上就看见几个仆人开始端来午膳。然后几个还算容貌姣好的侍女也上前准备伺候自己用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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